在以挪用和拼贴的方式而创作的绘画作品中,我们大多数时候看到的是那种怪诞和喧嚣的场景,因为碎片化的合成而变得杂糅和多样,而不是浸沐于统一的氛围,但在青年艺术家袁泽强那里,他合成和篡改了许多随手得来的图片,画面气氛却是显得那么的沉静寂寥,使人获得某种时光凝固了的荒原感.这种荒原不是人迹罕至的旷野,而是有着各种历史和当下的人类痕迹然却被荒废的场所,即便是有人或动物的活动,也因为颜色的特殊设置和图式的剪贴而化为凝滞的陈迹,丧失了某种行进中的动态感。
在袁泽强的作品中,我们不难找出统一气氛的几个元素。其一是浓郁的绿色,从草地到树冠,再到雕像及人,像遭遇到某种病毒的侵袭一样皆变成了绿色,这使得那些人物也宛如我们在公园里看到的人形园艺景观的模样。他是如此着迷于在某种规整化的设计中发掘弃落的凝固景象。
其二,他对几何石膏形体近乎疯狂地迷恋,从画面不少区域的几何排列到直接的赫然呈现的几何造型,他简直把几何构成当作了自然界的天然法则。这些几何形体因为色彩被统一成了绿色或蓝色,与画面气氛和谐相处,竟然像是自然生长的东西,如同经上帝之手调试过一样。
其三,袁泽强的画面当中有不少古式的物件,总体上偏西式景观的多一些,拱门、西方裸体雕像、石狮子……沉寂于绿色的植被当中,仿若被某种最平静无趣的、类似现代建筑效果图的程序化景观所掩埋,悄然传递出倒错的历史叙事信息。
其四,我发现他还真是对于类似建筑效果图的东西抱有浓厚兴趣。那些线框结构、格子墙、整齐划一的园艺景观,原本是讲究绘画意味的艺术家所厌弃的,他却如获至宝,他在各种程序化的物件中找到了别一番诗意。
当然,在袁泽强的作品中,于整体的波澜不惊的凝滞氛围中,我们也可以发现某些打破宁静的荒诞之处,比如孤立的沙发、被白墙包围的典雅的白色座椅、红得耀眼的砖头墙、夜色中闪现的白兔、突然出现的褪下裤子抱着大树的人、不合比例的沉睡的性感女子……多少都有些令人意外。他是如何来选择这些组合在一起的图片并篡改它们的呢?他自言以粗暴的方式摄取照片图像并改造成自己需要的样式。他的归纳则明显指向某种程序化的绿色空间,某种在南方绿树如茵、蝉声鼓噪的时节,慵懒沉郁的情绪渲染下的症状,而不真的代表他所画的景象与南方或热带有多少关联。
在我看来,这是袁泽强心理世界的热带荒原,它不像艾略特影射西方现代社会的荒原那么污浊不堪和令人绝望,而像是在云雨欢愉之后筋疲力尽,抑或闷热酷暑天横卧树荫时的心像浮现。它所反映的似乎是没有目标、没有欲望的社会残迹,这恰恰对应了现时代某种疲软虚无的心态,既不沉重亦不轻盈,如此而已。
(文/胡斌 广州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副教授、批评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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