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昌龙与我同届,私下更是朋友。年前便在他家看了此次展出的作品,从床上到地板,包括画架上未完成的,整间屋子排满了作品。读书时,便常看他画的插画,厚厚的也是许多本。
今年开年,他找到几位朋友,说要开个展。商议许久,还是用到他自己所想的名字——“如果有一件事是重要的”。展览名是一个双疑问,包含了“一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?”和从“如果”而引发的“真的有事情是重要的么?”。通常作为提问者,问题一经提出便自然导向了结论。但这个双重疑问,通往虚无。
读书那些年,许多事物仿佛是确定的,因为深信不疑,艺术之于社会也便是明确的。而毕业后这些年,我开始在同代艺术家作品中看到犹疑与徘徊、虚无和失落。加之当前,我们更身处一个不确定的变化时代。
2013年,向京台北个展,题为“这个世界会好吗”,展览便以直白方式向世界发出疑问。在对向京的采访之中,她坦承:“生活越来越好,也越来越难,周围很多人都很迷茫……”由社会的不确定性带动个体的焦灼感受,或许便是作为艺术家主体疑惑的来源。
裴昌龙的作品,一直不曾涉入宏大事物,描绘也多与他的生活思考相关。有网友对他作品评价:“小清新……甚至是含有情色性暗示”,这种感受是到位的。看裴昌龙的作品,似乎充满幽默的调侃,但并非博人一笑,细细体会满是孤独和感伤。
裴昌龙画作中的主角总是他自己的化身,自恋的、感伤的、调侃的与寂寞的,正像希腊神话中的那喀索斯,只是他被自己的内心独白所吸引。为标记某种心境,裴昌龙为作品加入了各种具象符号,仙人棒、鸟、眼睛、云朵与花草,这些形象符号都上了“密码”,因此他的画作总困在叙事与联想之间,若隐若现之中观者难窥其真意。
记得某次研讨会,与会发言有谈到青年艺术家应当关注当代社会发展,走出个人小趣味。作为艺术家,裴昌龙提出了不同意见,他说作为个体的小作品也是有社会部分的。对此,我是赞同的,毕竟有意无意间,青年艺术家总难免受到社会的影响。假设不是走马观花,能用心去看,属于社会的那部分其实一直都在。
蜻蜓点水、一知半解、没有指向的社会关切来得相对容易,但作为艺术家能向社会提出问题,并敢于说出自己的疑惑,或许在变化的当今更显得真诚一些。